漂泊在远方
回不去的地方都叫做远方.不敢忆起的地方都叫做故乡.
今年和往常一样.眼前的面条早已凉透坨成了一坨.但依旧留有故乡的味道.我随意扒拉了两口走到柜台前付钱.
“小欢怎么还不回去吃年夜饭呢”老板娘亲切地问我.
我挥一挥手上拎着的白褂示意了一下.微微一笑后又冲回了医院.
这是我的习惯.每个月都要去一趟那饭馆.算是回去找一找故乡的味道吧.我走遍了整个城市.也只有这一家做得出那种味道.那种让人感到安心的味道.
医院里人满为患.到处都是年前赶着回家.着急忙慌地奔走.最后因为追尾事故奔到医院里来人事不省的人.横七竖八地竟也把偌大个医院都躺满了.一边准备手术一边看着一个个被抬进来抢救的人们.我的心里泛起了同情.明明是该高高兴兴的日子.却要躺在这里度过.或许有些人都不一定能够醒来看一看明天的太阳.
可是想了想.我又何尝不是呢.我有多久没有回过家了.我自己也忘记了.我早已记不清家里的味道.充斥着我鼻腔的一直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.充满我生活的一直都是手术和各种检查.
我这才意识到我一直以来遗忘的感情.我一直放在一边的爸爸妈妈.
他们会有多么孤独.我一直都没有考虑过.
一整天的手术都比较成功.高度集中的精神一下子放松开来.我瘫倒在手术准备室里.睁开眼看了看手机.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十三分了.我撑起身体.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.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.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.
“爸.我妈呢？”
“在呢在呢.在旁边呢给你换啊”爸爸的声音带着一些兴奋.让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我今年也不回去了.
“段段啊.到哪了啊怎么才打电话呢啊.是不是开车呢注意着点啊.”老妈一接起电话就唠叨个不停.不过我没有像平常一样抱怨.只是静静地听着.或许是没有力气再说些什么了.
“段段啊你听着呢吗.咋不说话呢.快点回来妈包了可多饺子了.还做了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.然后...”
我略微咳了咳轻声说“妈.您和爸多吃点...我...今年就不回去了...”
“啊...医院忙啊..那你注意着点身体啊别太累着自己啊.你最爱的糖醋排骨又要到你老爸的肚子里了.”
我轻轻笑了笑“那老妈你可不能输给老爸啊”
“怎么能啊你老爸抢不过你老妈我的.段段啊那你今晚吃什么啊.”
“我现在在和同事吃饺子呢.同事他妈包的饺子也不输给你包的呢.好吃死我了.”
妈妈吭哧了一声.反倒是我爸坐不住了.对着手机说“诶儿子咱们视频呗.就跟一起坐着吃饭似的.”
“医院里这两天信号不好估计不行呢.”我有些慌张地拒绝，“好啦好啦您俩就赶紧吃吧.一会儿都该凉了.妈我下次一定回家陪您.”
“省省吧.这么多好吃的你一来那还有我和你爸的份.你也赶紧吃吧同事该说你磨蹭了.”
“诶好.那妈我先挂了”
“诶注意点身体啊”
“好.拜拜”
挂上电话.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胡乱地抹着脸.眼泪抑制不住地流出来.心里也一揪一揪地疼得厉害.我终归还是欠他们很多的.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哭出声来.我只知道准备室里没再进过任何人.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.
但是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放下电话后.爸妈一言不发地对坐着.看着满桌的食物慢慢变凉.然后恍然大悟般一盘一盘地倒掉.草草地解决了一顿本应该丰盛的年夜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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